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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權報告曝光新疆監控App，不走正門、不和鄰里來往等36種行為被列為可疑

國際組織人權觀察發表報告，分析新疆警方匯集個人數據、標示潛在威脅人士的警務系統「一體化聯合作戰平台」，揭當局如何利用高端、新科技監控1300萬維吾爾族穆斯林。

端傳媒記者 邱翠虹 發自香港
2019-05-02

國際組織「人權觀察」今日（5月2日）發表報告，指新疆警方透過名為「一體化聯合作戰平台」的手機應用程式（下稱「作戰平台」），全面監控當地穆斯林一舉一動：不和鄰里來往，出入不走正門、轉用非智能手機、不用手機等行為，被列為可疑狀況。端傳媒翻查資料發現，程式開發公司去年因涉危害美國國家安全，被列入出口管制清單。
「作戰平台」程式，要求調查人員列明信息收集的地點。
「作戰平台」程式，要求調查人員列明信息收集的地點。圖片來源：人權觀察
36種行為、51款手機App被列為可疑

人權觀察於2017年底獲得「作戰平台」App原始檔，去年2月已公布初步發現。過去1年，組織對手機App進行「逆向工程」（reverse engineering）研究，詳細分析當局如何實行大規模監控。

「人權觀察」中國資深研究員王松蓮指，「中國政府監視著新疆居民的一舉一動，找出被它認為可疑的對象，再對這些人進行更深入的審查」。

「作戰平台」具三項功能，包括：收集信息、通報可疑活動或狀況、調查被標示為可疑的人。人權觀察發現，除身分證、相片、原戶籍地址外，當地人的身高、血型、學歷、職業、政治傾向、車牌、電錶、水錶及天然氣編號，同樣被記錄在數據庫中。

報告指，當局嚴格監控當地穆斯林一舉一動，「不與左鄰右舍來往，平時很少走正門、行為詭秘」、「過去使用智能手機，現在突然不用手機或改用非智能手機」、「家庭用電異常」、「懂電焊、制爆技術」、「熱衷為清真寺籌募資金或物品」、「被判處死刑、被擊斃、自殺式爆炸身亡人士」的家屬、涉2009年烏魯木齊7月5日騷亂人士的家屬......等36種行為或人士被列為可疑及需要特別關注（註）。

WhatsApp、Viber、Line、Telegram、 Skype、KakaoTalk、Google Talk、Msn、Vpn（虛擬私人網路）等51款通訊程式，均被中國當局定為可疑的互聯網工具。官員在調查時亦要檢查當事人的手機，記錄有否發現相關軟件及事主帳號。
3D安檢門收集手機資料 追蹤用電量和入油記錄

近年當局透過「實名制」電話號碼及車票、公共場所設置「天眼」、收集人民DNA和語音樣本等措施，已在新疆建立龐大數據庫。人權觀察發現，新疆公安正使用名為「三維人像綜合數據門」的安檢門，當居民通過安檢門時，系统會即時收集3D、2D人臉數據，身份證資料、手機MAC、IMSI、IMEI資料（MAC、IMSI為電腦和手機設備的獨特號碼，IMEI為SIM卡的獨特號碼），並進行人臉、手機比對，然後結合至「一體化平台」數據庫，即場對警員下達對當事人「信息採集」、「滯留審查」或「立即抓捕」的指令。

「作戰平台」又會追蹤手機、車輛行蹤等監控疆人流動記錄，除出入境記錄外，更詳細記錄新疆民的「用電」和「入油」情形。如系統監測出，入油的人士不是汽車的登記車主，「作戰平台」便會向附近政府官員推送警報，由官員決定是否可疑、是否需要派警員調查。

當居民用電量被系統視為異常時，調查人員會入屋調查，記錄電錶編號、用電異常日期及度數，檢查有否制爆工具或原料、電焊機等，又會要求事主解釋用電量增加原因，如事主無法解釋，或調查人員認為有可疑，則可透過「作戰平台」App 提交公安機關深入調查。
平台根據當局認定的威脅等級，決定誰要被關進再教育營

報告又指出，當系統發現有人的手機無法追蹤、使用未註冊電話號碼、出國時間過長，或擅離原戶籍地，就會被系統解讀為不正常或偏離常態，系統會將這些「線索」通報有關當局展開調查。

人權觀察形容，「一體化平台系統和該地區的眾多檢查哨連線，形成一道隱形或虛擬的關卡」。又指系統內建各種參數，使「一體化平台」根據系統估計的威脅程度，限制居民的行動自由，從而決定哪些人會被關進監獄、進入政治教育營區，哪些人會被軟禁、禁止離開戶籍地、進入公共場所，或禁止離開中國。
新疆警方透過「一體化聯合作戰平台」手機應用程式監控當地人日常活動，包括用電量和加油記錄。
新疆警方透過「一體化聯合作戰平台」手機應用程式監控當地人日常活動，包括用電量和加油記錄。圖片來源：人權觀察

「持瓦哈比思想傳承人員」（「瓦哈比」為一種激進的伊斯蘭信仰）、「被判處死刑、被擊斃、自爆身亡人員的親屬」同被列為36種可疑人士之一。但報告指，大部分受關注行為，與恐怖活動或極端主義沒有明確關聯，認為系統的目的是監控和收集每一個新疆人的數據，指當局「企圖以打擊恐怖主義的名義，為新疆的大規模監視辯護」。

另外，「一體化平台系統」設有績效評分制，高級主管要為下級官員分配任務，追蹤其表現，並就並表現評分。人權觀察認為，程式部分功能目的是在控制政府官員，確保他們有效執行政府的鎮壓指令。
程式開發公司被美國列入出口管制清單

新疆從2016年8月開始構建「一體化聯合作戰平台」，作為警方匯集個人數據、標示潛在威脅人員的警務系統，人權觀察於2017年底翻查新疆政府採購公告，發現「一體化平台系統」由新疆聯海創智公司投得，公司是由中國軍事承包商中國電子科技集團公司（中國電科）子公司，而「一體化平台系統」應用程式則由河北遠東通信系統工程公司（遠東通信）開發，遠東通信是中國電科全資擁有的子公司。

美國政府於2018年8月起，以國家安全和外交利益為由，將44家中國企業列入出口管制清單，實施技術封鎖，不得使用美國技術，中國電科及遠東通信位於封鎖名單中。當時政府公告指，被加入清單的企業，是已被美國政府確認，存在違反美國國家安全或外交政策利益行為的機構。

註：部分被在新疆視為可疑行為或人士

野阿訇
野阿吉
本地持「瓦哈比」思想傳承人員
曾被教育轉化的人員
境外「回流」人員
被判處死刑、被擊斃、自爆身亡人員的親屬
長期外出務工突然返鄉人員
涉 「7.5」 「7.6」 案件刑釋解教、解脫人員及其家屬
過去使用智能手機，現在突然不用手機或改用非智能手機的人員
不與左鄰右舍來往，平時很少走正門、行為詭秘的人員
過去熱衷於向清真寺捐錢捐物或替清真寺收錢收物的人員
家庭用電異常的人員
違反計劃生育，超生的人員
懂電焊、制爆技術的人員
入戶採集的數據中沒有電表編號
入戶採集的實有人數和戶籍人數不一致
入戶採集的數據中未登記已辦理護照信息
流出人員
流入人員
人證不符
人機不符
人車不符
關聯外逃人員
關聯境外人員
關聯關注人員